十一一直觉得见到酒莫离之后的生活安逸得不真实。于是当撕裂的痛楚攀爬上身体,一阵阵刺痛穿插进大脑时,十一竟然有一种“这才对了”的感觉。

        不是十一习惯受虐,实在是对于他来说,痛才是常态。做任务的时候,保护主人的时候,逃脱追杀的时候,或者犯错误的时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受伤,哪怕他恢复力惊人,也很少有持续五天以上是身上不带血的。并不是所有的死士都跟十一一样的状态,相反,镇北王是个好主人。他懂得死士们将要付出的代价,所以在平日里给死士的待遇极好,也总能给他们休息与恢复的时间。

        只有十一。十一自己觉得,大概是他太过笨拙,或者运气太差,才会让自己变得狼狈不堪。幸好他有个好身体,不然像他这么倒霉的,大概早就没命了。

        这种狼狈不堪的常态再次降临的时候,十一居然松了一口气。

        臭烘烘的军帐里,角落凌乱的丢着各种刑具,木枷铁镣上还带着暗褐的斑驳。十一自己被架在刑架上,双臂吊起,双脚离地。对面一个打着赤膊的壮汉,拉拉杂杂卷曲的褐色胡子,带着倒钩的鞭子随着他虬结着肌肉的手臂挥动抽在十一身上,刮起一片带血的皮肉。

        看壮汉的打扮就知道他是蛮族,那胡子还是修剪过的,是蛮族引以为荣的风潮样式。但在十一眼里,还不如酒莫离脸上那明显太久没修过导致的杂草丛。十一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偏见。只因为酒莫离淹没在上下两重杂草里的眼睛偶尔露出来的时候亮得惊心,而这壮汉的双眼浑浊昏暗。

        “畜生!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来是要做什么?”审讯者的中原话说得歪腔怪调,更增添了扭曲的恶意,甚至说不好他到底是真的想要从十一口中问出些什么,还是期盼着十一什么都不说,那他还能更好的满足自己施虐的欲望,多换几样刑具狠狠的折磨这个被吊起来的景朝人。

        说什么呢?十一的头脑被痛苦和血折磨得浑浑噩噩的,两耳嗡鸣得差点听不清对方到底在问什么。等到终于勉强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模模糊糊在脑海深处翻出来,他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潜伏在蛮族的军营里,又为什么被捉住。

        是了,这一次,他是故意的,为了掩饰另外一名真正的细作,让人把重要的军情带给主人。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十一被行刑人打断了每一寸的骨头,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时候,还没等到主人带兵袭击蛮族军营……

        黑暗与光明乍然转换。上一刻十一还被埋在泥土之中,下一刻处身已经是一片亮白。

        亮到刺眼的阳光直直照进十一的瞳孔里,以至于眼前全是五彩斑斓的亮斑,看不清面前的人,也几乎听不清背后的声音。

        “死士十一,还不叩拜主人!”

        十一顺从的跪下,向着面前的人叩首。实际上,在前一刻,他还不是十一。他只是诸多无名的死士备选之一,直到此时此刻,主人镇北王将他从中挑出来,赐予他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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