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潜脸色煞白。

        这是当然。审讯造成的伤口一大半都在后背,审讯服制作采用复合防水材料但当然不能减缓疼痛。我把她带着束缚链的手压到头顶,能完全看到她的整个上半身。她鱼一样几次半开阖着嘴,声音锁在她颈间闪烁蓝色的提示灯,这是想说话的特征,但没持续多久,她便抿唇又试图低头闪躲。

        得承认我从她近乎苍白紧抿的唇和因疼痛而颤抖的身躯中得到了些作为强迫者的愉悦感,似乎性事中的疼痛体验有所不同。也许她的失声也增加了这方面的情趣性,让她相比起人更像个具有高度仿真细节,却设计出一些相当刻意的缺陷点来满足用户猎奇心理的性爱娃娃。

        于是我愉快地打消了先前取消她声音锁的念头。

        我稍微侧了侧身从她身上移开,摸了一下她的脸,手指稍微理顺她的头发,然后插进了她的发丝中间,用力以使她抬头将脸看向我。

        她脸部线条温和干净,带着军人世家的坚定明朗。若在平常,在和她相处时相比起审美更多感到的其实是相当客套的距离感。而这时,这张脸上惯有的冷淡和微笑尽数消失,剩下的尽是痛苦和忍耐。

        我忽然感到烦躁。这烦躁和先前的愉快一般来得迅速而古怪,近乎无来源,但我猜测与这时我从她脸上表情得到的熟悉感相关。她皱着眉,也许正感受着强烈的疼痛,她是个相当能忍受疼痛的人因此这大概超越了某种界限,大概类似硬质物件被压迫到即将断裂之际时的紧绷感。

        我见过她不少类似的表情,在她手臂被砸断,或者腹部被异兽咬穿之后,在她找我这个当时小队中的医护人员治疗时。她总是相当能忍耐,忍耐时也是脸颊煞白,眼睛聚焦于某个点,永远不出一声。

        这表情看到的前几次完全没影响我,后来多见了几次,联想到的先前和当下的情境感官像是会发生某种化学反应,生成物是几近巨量的烦躁。我烦躁和开心时都会想折磨点什么,但作为医护人员,那时选择折磨病人显然相当缺乏公德心和职业素养,于是我选择按耐心境,恪尽职守,尽量放轻手中的动作。

        ……也许太轻了,在我第三次解开使用失败的绷带重新绑上前忍不住问她:“队长,你是哑巴吗?”

        她表情几乎是僵住的,听到声音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要重新运转,金属与锈斑灰尘摩擦发出嘶哑的惨叫。我真怕她那时纸一样的脸真的裂开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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